【识符/授权翻译】With Eyes Wide Shut（5）

原作者：lofter  @Hallie  /ao3@masadora/小蓝鸟@redigitizing

原文link，排雷，全文概要见合集授权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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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识的第一反应是，她一定算错了时间。

"老古董，你..."她后退了一步，低声的咒骂道，"靠。现在你不是应该已经重置了你的记忆了吗？"

如果华还没有把她们最后一次见面那些丢脸的事统统忘掉，那她和她就无话可说，也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。小识立刻转身，直奔出口。

"等等！"一双手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腕，"小识，等等，请不要走。"

"行了我不走了！"小识情绪激动，试图甩开她的手，"放开我，不然我就——"

她渐渐停下动作，然后缓缓地转头看向华。 

"我还没对你自我介绍过。"她说。

"不，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已经介绍过自己了。我，呃，"下一句话似乎哽在了喉头，华的脸上闪过慌乱，"我、我一直盼着你回来，我的息、心…一直...我是说，我真的很希望...等等，不是...我、我不会再奢求更多，如果你、啊，当我没说！"她脸红到发根，结结巴巴的打断了自己的话，然后给了小识一个紧张而恳求的眼神，"对不起，小识！我欠你一个道歉，但也请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。"

然而...说真的，当华这样看着她的时候，她又怎么能狠下心离开呢？

尽管往世乐土常年空荡无人，但入口大厅太过空旷，感觉上不是很隐私，所以华带着小识回到了休息室。她们一开始都没有说话，从华眼中满怀希望的眼神来看，她正希望小识能像以前经常做的那样主导这次谈话。

好吧，她这次可不会再上钩。小识双臂交叉，保持着不为所动的沉默，直至华终于忍不住打破它。

"重置记忆的时侯，我做了当时自己认为最好的决定。我从来没想过..." 她喉头动了动， "我从来没想过要像那样做来让你伤心。"

华再次顿住了话语，见小识还是沉默不语，她微微叹了口气。"我知道你讨厌听我说这些，但我重置记忆是为了保留我最初的自我意识。你来到往世乐土，但却对我们的考验不感兴趣，反而把我像朋友一样对待，"她的声音变得低沉，听起来更加柔和，"这让我疑惑不解。我不明白你想要什么，但有你陪伴在身边，我觉得很高兴。直到后来，我才注意到我已经发生了多大的改变。"

老天。造成如今这幅局面的不可能真的是那些随口说的东西，对吧？"因为我说的那些话？"小识低声问，"那句‘当你笑起来的时候，看起来像是完全换了个人’？"

"就算没有那句话，我也还是会定期重置自己的记忆，"华摇了摇头，"但那天你说的确实吓到了我。我本想保留自己关于你的记忆的。但当我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强烈的想要保留它们时..."她无力的笑了一下，"也被吓了一跳。"

“但最终，你没有。”

"我没有，"华承认，"虽然我可以选择保留某些记忆，但我很少去这样做。在过去，我只会保留下那些在往世乐土中影响久远的重大事件。我试图用同样的标准来衡量我们相识以来的记忆——但你没有去到乐土的更深处，也没有接受任何考验。除了我，你遇到的融合战士只有苏。然后，虽然我们花了很多时间在一起，但我们..."

她停了下来，想着怎么说比较合适，但小识替她说完了这句话："我们从未做过任何重要的事情。是这样吗？"

"...对。"

啊。她就知道会是这样。但是老天，这简直像在伤口上撒盐一样。

"我得说，"小识声音嘶哑的说，"如果你'从来没有打算伤害我’，那么你做得并不太好。"

"对不起，"华再次道歉，有些无措，"当我正在深思这件事的时候，你已经离开了这个地方。我有想过将重置推迟到我先向你解释之后，但后来我意识到你可能会因此试图阻止我，而我不想让自己的决心产生动摇。然而，"她犹豫了一下，似乎是在开口之前花了点时间振作了自己的思绪， "我这样做是错误的。轻率而又冷酷。你不必原谅我，但我想让你知道——我真的很抱歉像这样伤害你。"

她的话听起来很真诚，但却丝毫没有减轻她心中的刺痛。小识叹了口气，把头向后仰，选择盯着天花板，这样她就可以不去看华那张认真的、令她心动的脸。

"还有呢？"她语气沉闷的说。她还有一丝疑惑没有得到解决，"你拖着不让我走不可能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些吧。而且你现在显然还记得我。"

华点点头，身体前倾，神采再次鲜活起来。"你上次离开之后，有人告诉我——我的意思是，我和乐土的管理员克莱因谈过一次。显然，我在重置之前和她接触过，并让她将我这段记忆作了单独的备份，以防我再次需要它们。当时，我并不知道那段备份是什么，但我心想——如果之前的我为了保存这段记忆而刻意向克莱因请求，那么它们一定很重要。也许在做出那个请求的时候，我的决心就已经动摇了。我无法完全放下你...就像我如何放不下这个一样。"

一丝轻盈的触感拂过她的手掌。小识低头看去，看到华正轻柔将她的手捧在她的双手之间，其中还有她一直小心翼翼地拿着的丝带。

"记忆重置后，我很疑惑，疑惑自己为什么有这样的东西，"华喃喃地说，"虽然我不再记得你，但我还是不忍心把它扔掉。"

对华来说，承认这些一定需要一些勇气，但她心中仍然挥之不去的酸涩感是如此的猛烈汹涌，以至于吞没了她本来可能感受到的任何幸福感。在这个充满模拟和数据的奇怪世界里，华心甘情愿地抹去了自己的记忆，抛弃了她们之间的所有联系。即使她选择再次恢复它们...但讲真的，在她做了那些事情后，这个决定又有什么价值？

随着沉默在她们之间漫延开来，华轻轻地握紧了她的手。

"...请说点什么。"

"我不知道你想让我说什么，老古董，"小识终于回答了，"坦白地说，我很惊讶你没有在恢复记忆后选择立刻再次重置记忆。毕竟，显然你根本不觉得我们初遇的那些记忆重要到可以保留。"

华的表情轻微扭曲了一下，她再次低下头，"我有这么想过，"她承认，"但，在看到你那么难过之后...我想我应该当面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才行。"

华这一直都在入口等她吗？小识闭上眼睛，沉重的呼出一口气。"那既然你已经告诉我了，现在是时候永久删掉它们了吗？"

"不，只要你继续访问往世乐土，我就不会再重置我的记忆。"

这终于让小识震惊地坐直了身子，她的头猛地从后仰的姿态低回来，正视着华。"你说什么？"

"这是实话，小识。我不打算将重置永远推迟下去，也不会偏离我的初心。但我对你所做的是不公平的，我对此做出的判断也是错误的。有人指出，无论你选择在这个地方做些什么，你的存在都是重要的。毕竟......"华深吸了一口气，"羽渡尘的第零额定功率已经被激活了过了，不是吗？"

小识紧张起来。

这并不是说她曾经没有想过要告诉她这件事——相反，她已经想过很多次了，如果不是华自己坚持对此避而不谈，她早就解释过了。现在时机就摆在眼前，但要说的一切却都卡在了她的喉咙里。

幸运的是，华似乎不需要解释。接下来的话以干脆的、实事求是的语气说出口，就像一场背诵了很多次的演讲，而她已经对演讲稿的内容熟练到麻木。"我告诉过你，我不想知道自己的未来，所以这么看也许我是虚伪的。但是，即便我试着不去纠结这个事实，你我之间不可思议的相似之处和熟悉感却是不容忽视的——最后，我忍不住做出了自己的假设。不可否认，你和我几乎长得一模一样。你也对我的习惯，以及我的好恶了如指掌。有时候，我感觉你比我更了解我自己......但你也不是真正的华。"

小识艰难地咽了口唾沫，什么也没说。

"综合所有情况，" 华继续说，带着下结论的语气， "最合乎逻辑的结论是，她一定是在某个时刻用羽渡尘放弃了自己的身体，而后来你又拥有了它。"

多么准确的推论。对于一个如此坚持不愿谈论外面世界的人来说，华肯定对此做了很多深刻的思考。

"你已经很接近事实了，老古董。"

"真的吗？"

"真的。我算是...我不知道怎么说，你的延续，或着克隆，还是别的什么。"即使是她把这些说法说出来，但连小识自己也能觉得这听起来简直荒谬到难以置信。她神色纠结起来， "而且你难道不应该担心一下吗？你现在都知道自己的身体被别人占据了。 "

华摇了摇头。毫不犹豫。

"你一直待我很好，小识，"她说，声音有点温柔，"你对一个记忆体表现出这种善意肯定有你自己不便明说的用意。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真正的华做出这个决定，但很明显，她和你的关系很好。我相信她将身体交给你时，一定是在双方都同意的情况下发生的。"

这种假设是错的。当时发生的事情很难在任何方面上被称为“交换”。小识感觉自己胸腔紧绷起来， "老古董，我..."

"你不必告诉我，我的猜测是否正确。事实上，我更希望你对此保持缄默，"华给了她一个嘴唇紧抿的笑，"当我们第一次见面时，你看着我就像见到了鬼一样。对我来说，可能还是对真正的华的命运一无所知更好。"

太过分了。 

小识是一个来自"未来"的人，然而华最后却总是能在事情的每个转折都给她带来意料之外的发展。

"太狡猾了，"小识低声说。华还握着她的手，所以她只能扭开脸不去看她，对着自己的肩膀压低声音抱怨， "突然把这些话一股脑推给我是实在太不公平了，你明明很久以前就已经什么都想通了。 "

"请原谅我，我只是想解释一下我这么做的理由——这是真正的华的身体，对吗？"

"...是。"

"那么，如果没有其他的理由的话，你选择出现在往世乐土的这个事实对我来就有着重要的意义。"华微微点头，神色坚定，"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在寻找什么，但我想我可以在一切结束之后自己得出结论。如果可以的话，我愿意帮助你，在你准备永远离开乐土之前，我不会再重置我的记忆了。"

...对啊。最开始的时候，她不是告诉华，她所探寻的东西是一个秘密吗？ 

但是它根本不是什么秘密。小识从最初的最初就一直在追寻它，她们一起在这个人造的虚拟之地中度过的每一个美好的时刻，她都在追寻着它。但华不会明白。

"一旦我找到了我想要的，你会再次抹去你对我的记忆吗？"

华迅速回答："我会。"

但是，当她的欲望来源于乐土本身时，她想做的一切又怎么会有所谓终点呢？小识又叹了口气："那如果我现在就离开呢？"

空气凝滞了一瞬。

"这是你想要的吗？" 华小心翼翼地问道。 

"也许吧。我已经想过了。  "思考的过程甚至漫长而艰辛。这种诱惑对她来说到底太大了，而她在乐土徘徊的时间越长，小识就越觉得自己只是在接二连三的犯错。等事情发生到最后，她做的一切只能是在自掘坟墓。

她抿着嘴唇，把手从华手中挣出来，突然站起来。华也跟着唰的站起，立刻伸出手，像是要阻止她离开——但她最终什么都没有做，她只是犹豫了一下，然后把目光移开了。

求我留下来，小识想。告诉我你需要我。但她知道，华不会说这些话。

"我走了。"她低声说，冲出了休息室。

她没有离开乐土。也许是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说来过空虚，或者她太优柔寡断了，哪怕这个地方不断给她带来痛苦，也无法断然离开。所以，她没有前往出口，而是通过各种传送门向乐土深处去。她漫无目的地游荡，在这个虚拟之地的空间漩涡中越陷越深——至少，崩坏兽能够帮她很好的分散注意力。战斗总是帮助她发泄情绪，去接受一次挑战能让她感觉轻松些。

这些荒芜的区域也会有所不同，有时呈现出森林的景色，有时则是空旷的城市景观。随着她的深入，这些空间也变得越来越荒凉，最终在她眼前呈现的是业已开始崩落的悬空平台。小识轻巧地跳过被摧毁的机甲残骸，走向下一对传送门——然后停下脚步，她感受到了空气再次产生了波动。

有什么东西正在看着她。 

平台在漫无边际的虚空中悬浮着，上面别无他物，也不再生成怪物。但那种诡异的感觉仍然存在，只是当小识伸出手去触摸右边的传送门时，那种感觉就会变得更加强烈。那扇传送门呈现的是一条绿色的蛇的刻印。

她皱着眉头，向后退了一步，选择了最左边的传送门。这扇传送门不仅允许她继续前进，而且上面的水晶花样的刻印还开始光芒大盛，越来越亮——直到另一个人的身形突然出现。

"嗨~♪" 

这是她在入口大厅里看到的那个和华站在一起的粉色头发的女人，也是一位英桀，她热情风趣的个性甚至在老古董的记忆中都显得格外引人注目。现在隔得近了看，小识轻易便认出了她。

"你是爱莉希雅？"

"答对了！噢，你近看起来更漂亮了！"面前的粉头发女人眨了眨眼，她的双眸闪闪发光，"你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。我希望我能早点向你自我介绍，但在那时，我想给华一个机会来按照自己的步调处理这件事......"

"...你在说什么。"

"说到这里，你们俩最终和好了吗？"

小识的表情立刻黯淡起来，爱莉希雅向后退了一步，咂了咂舌。"我会把这幅样子看做‘没有’。而且是在我如此努力地帮助她之后！我敢打赌她没有遵循我的剧本。"

"你到底在说什么？"

爱莉希雅摇了摇手指，仿佛在责怪一个反应特别迟钝的孩子。"华可能出于感情用事而创建了一个记忆的备份，但她根本无意找回这段记忆。她甚至不敢把它留在自己手中，而是把它交给了一个她在未来没有理由去接触的武装人偶——知道自己这偶尔的软弱并不会改变任何事情，也许能让她安心些。"

"等等，那为什么——"

"说服她去和克莱恩谈谈当然不容易！"爱莉希雅继续说道。她夸张的张开双臂，露出一个灿烂的、期待的笑容。"华是个好女孩儿，但她在感情方面呆板得可怕，所以我需要给她一个正确的方向。不过，没关系！不用感谢我！"她又眨了眨眼，"我简直无法忍受眼睁睁看着你们俩再这样僵持下去。无论如何，你还没有冲出乐土，所以我的计划至少是有点成效的！"

天哪，爱莉希雅一直在看着她们？如果是这样，她们的对话有多少被其他融合战士看到或听到？想到这一点，小识感觉到自己都要羞耻到原地暴毙。 

"那你，"她咬牙切齿地说，"为什么现在还出现在这里？"

"因为我想见见你，"爱莉希雅语气轻松的回答，"而且...我有点担心，因为华一直像一只沮丧的小狗一样在入口走圈圈。你不打算回到她身边吗？"

小识的胸腔再次扭痛起来，充斥了苦涩和怨气。"我为什么要回去？我从来没有说过我会原谅那个老古董。也许我会永远离开这里。"

爱莉希雅的笑容没有丝毫动摇。"然后呢？"

"你什么意思，什么然后？ "

"说你回到了现实世界，"爱莉希雅耸耸肩，"然后呢？你还是再次回到了这里，即使你知道华已经把你忘了。无论你在寻找什么，我只能假设你在外面并没有找到它。"

她伸出手，露出她那正闪着耀眼金光的，水晶花的刻印。 

"既然如此，为什么不留下来，进一步探索看看呢？"

——TBC.

（5/12）

笔者后注：

[爱莉希雅语音]华，亲爱的，如果你正确地听从了我的建议，事情就会变得简单多了！

但是可怜的华尽力了。她们所有人…都尽力了😔😔😔

一如既往，评论是值得期待的，你可以在推上找到我！@redigitizing